青山

会说话的肘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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洛城,秋。
空洞的办公室里,惨白的白炽灯下,中年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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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8章:都杀了

青山 by 会说话的肘子

2025-2-12 18:27

  院中,张拙与陈礼钦正在柿子树下踱来踱去,姚老头搬了张椅子闭目养神,眼皮都没抬一下。
  此时,张拙与陈礼钦看到冯先生身后的陈问宗、陈问孝、张夏,目眥欲裂。
  张拙身旁一名年轻人发了疯似的衝上来:“畜生,放开我妹妹,有事冲我张家男丁来,何必为难女子?”
  冯先生静静看著年轻人衝来,丝毫没有避让的意思。
  他慢慢抬起手来,即便要一掌拍出。
  千钧一髮之际。
  陈跡抢先一步拦在冯先生身前,一圈捶在年轻人腹部。年轻人骤然如虾米捲起身子,呕吐不止。
  陈跡冷声道:“敢对冯先生无礼?找死!”
  冯先生拍了拍陈跡肩膀,讚叹道:“你倒是挺有眼力劲儿呢!让开吧,我与两位大人说说话。”
  说罢,他目光从张拙,陈礼钦,姚老头脸上一个个掠过,最终回看张拙:「张大人,在下一直听闻你棋艺一绝,不知可否对弈一局?我只怕过了今日,往后便没有机会与张大人下棋了。
  张拙扶起自己呕吐不止的儿子,没好气道:“都什么时候了,还有心思下棋呢?你现在要做的应该是保护好你娘!”
  冯先生一怔,而后失声大笑道:“你们这些文官啊,骂人都拐著弯呢。不够痛快!”
  他旁若无人的在院中的石桌前坐下,抬头对佘登科笑道:“少年郎,劳烦倒杯茶来。我这马不停蹄的忙了一天,一口水都没喝上。”
  佘登科应了一声,赶紧进了飞云苑的罩楼倒水。张拙將儿子扶到一旁,大摇大摆的坐在冯先生对面质问:“听闻你也是进士出身,何必枉费自己十年寒窗苦读,隱姓埋名做此等掉脑袋的差事?”
  陈礼钦在一旁冷声道:“当年在东林书院的时候,先生们也长长夸奖你来著,怎的如今自甘墮落,给刘家当了家奴。?”
  邓先生唏嘘道:“东林书院啊,当年在书院的时候,我就羡慕你们。”
  “羡慕什么?”
  冯先生回忆道:“你们可以出门踏青,可以饮酒对诗,可以青楼宿醉,回来了照样还是先生们眼中的宝。”
  陈礼钦皱眉:“这都是稀鬆平常之事,有什么好羡慕的?”
  冯先生摆手指头算起帐来:「出门踏青要僱用一驾马车吧。差一点的驍马车,走一趟便要三十文钱,好一点马车则需要上百文,酒肆里,你们平日喜欢喝的酒,动輒便要数百文钱,我能去东林书院,那是变卖了家田才凑够学银的。
  张拙反驳道:“我出身同样不好,这可不是给別人当家奴的理由!”冯先生洒笑道:「张大人若不娶徐家女,能有今天吗?当年你贵为状元又如何?还不是被徐阁老按在书堆里做了几年校书郎?好了好嘞。
  张拙凝声问道:“你羈押著我们,到底要做什么?”
  冯先生淡然道:“在下详情二位写一篇討贼檄文!”
  “討什么贼?”
  「许文和,吴秀,司礼监,阉党…」
  张拙不是傻子,当即深吸了口气,“你们相拥清君侧的名义进京?”
  冯先生笑而不语.
  佘登科端来茶水,冯先生猛灌一杯,又递回给佘登科:“確实口渴了,帮忙再倒些。”
  张拙看著冯先生这副淡定做派,有些生气:“你可知,我若写了这討贼檄文,便也成了反贼?若你们事败,我也得跟著掉脑袋!”
  冯先生坦然道:“我知道啊!”
  张拙坐直身子:“你要詔安我们,总得谈谈条件吧,总不能嘴巴上下一张,说让我们写,我们就给你写?”冯先生诚恳道:“张大人,你给我写討贼檄文,我饶你一家老小不死,如何?”
  飞云苑里骤然安静,冰冷的寒风在院中盘旋,气氛一下子肃杀起来。
  却听张拙冷笑一声,“刘家仓促起事,必败无疑,我早一点,晚一点被满门抄斩,有何区別?”
  冯先生摇摇头:“这寧朝看似繁华,其实腐朽,偌大帝国如风中残烛,一吹就灭,只看谁来吹这一口气罢了!”
  张拙站起身来,整了整身上的红衣官袍,:「未成事,先树敌,可要不得,你若杀我一家老小,便是与徐家为敌,届时腹背受敌,凭什么清君侧? 」
  冯先生好奇道:「张大人莫非一位徐家会为了你,与我刘家为敌?世家便是世家,世家从不看一人之得失,只看利益,这样才能官运昌隆。我刘家打算与徐家,陈家共分天下,想来徐阁老,陈阁老一定有兴趣、”张拙冷笑:“你大可一试。”
  冯先生失望的摇了摇头,目光转向陈礼钦:“陈大人,您怎么说?”
  陈礼钦肃然道:“我陈家书礼传家,怎可与尔等同流合污?”
  冯先生哦了一声:「看来,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儿,陈大人,你儿子陈跡在我手中,此时我一声令下,他便要人头落地了。我给你十息时间思考,十息过后,你便少一个儿子!
  陈跡微微一怔,而后才反应过来,冯先生是在诈陈礼钦。
  冯先生倒数著:“十,九,八……三,二,一!”
  陈礼钦黑著脸,默不作声。
  冯先生感慨:「庶子果然是庶子,人人都说我朝不分嫡庶,即便嫡庶有別,也需父慈子孝,兄友弟恭,但大儒们向来嘴上一套,心里一套,当面一套。
  说罢,他转头对陈跡说道:“张元,你去將陈大人的庐子杀了!”
  陈跡拱手闷声道:“是!”
  未等陈跡离开,张拙忽然出声道:“慢著。”
  冯先生意外转头:“哦?展大人有话说?”
  张拙想了想说:「那陈跡早於陈家翻脸,住在太平医馆多年未曾回家,此事与他何干?尔等要清君侧,自詡为正义之士,何必做伤天害理的事情牵累无辜?
  院落里坐在椅子上的姚老头终於睁眼,慢悠悠道:“冯先生,不如我来给你写这篇討贼檄文吧!”冯先生哑然。
  良久之后,他哭笑不得道:「你们给我整糊涂了。怎么当父亲的尚且没有开口求情,你们二位倒比人家还上心?姚太医,你们一个太医写討贼檄文没用,你们就別凑热闹了。
  姚老头瞥他一眼,“我好歹也是正七品。”
  冯先生乐了:「我若是拿一位太医的討贼檄文去诛杀逆党,扯大旗,恐怕会被世人笑掉大牙,到时候茶馆里说书先生都会笑话我:『冯文正这个人啊。
  张拙挑挑眉:“那你就莫要为难一个小小的医馆学徒了。此乃小人之举。”
  “也是!”
  冯先生目光一转,对陈跡吩咐道:“將陈大人的嫡子带过来。”
  “是!”
  陈跡提著陈问孝来到石桌:“大人,怎么做?”
  冯先生嗅了嗅鼻子:“等等……这是什么味道?”
  他低头一看,只见陈问孝裤管下正沥沥淅淅滴出尿来、
  冯先生嫌弃的抬手扇了扇鼻子:“拉远点,切一根手指!”
  陈问孝如遭雷击,痛声大哭:“爹,救我啊。”
  陈问將陈问孝拉至柿子树下按倒,而后將对方一根根手指掰开按在地上,踩在脚下固定好。
  他从腰间抽出佩刀,举刀要砍下。
  陈礼钦突然上前一步,“慢著。”冯先生眼睛一亮:“怎么说?”
  陈礼钦沉默许久:“我可以写討贼檄文。但是只能写討伐阉党,其余一概不管。”
  冯先生鼓起掌来:“好好好,阉党误国久矣,天下有誌之士,人人得而诛之。相比张大人,陈大人才是真正的有识之士啊!”
  张拙在一旁冷声道:“陈礼钦,你可想好了。若是今天当了这软骨头。往后,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。你平日里可比我爱惜清誉,如今这是怎么了?”
  陈礼钦侧过头去,一言不发。
  冯先生对张拙笑道;“张大人,人各有志,若此次清君侧成功,陈大人也能名垂青史不是吗?怎么样,张大人愿意写这討贼檄文吗?”
  张拙转头看向儿子:“我该写吗?”
  张錚怒道:“写他娘。”
  张拙又转头看向张夏:“闺女,你怎么说?”张夏抿了抿嘴唇:“不能写!”
  张拙哈哈一笑,“我这儿子女儿还可以,起码比陈大人的强。”
  冯先生起身往外走去:“无妨,有陈大人的討贼檄文便足够了,带陈大人与他的家眷离开!”
  一名甲士低声问道:“那剩下的……”
  冯先生隨意道:“都杀了吧!”
  本章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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